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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维塔耶娃生前留下大量文稿和笔记,上面的潦草字迹绝大多数人都觉得难认,只有女儿阿莉娅能一目了然辨认,日后也因而成为茨维塔耶娃研究的知名专家。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亲情在识别文稿时起特殊作用,在其它国家的作家研究领域也一样。
其实,阿莉娅在童年时代,最早见到的是妈妈绝不潦草更极其漂亮的印刷体俄文字母。一九一八年,俄罗斯时局动荡,生活艰难。此时阿莉娅四岁,茨维塔耶娃将生第二胎。当妈妈的无力照看孩子,不得不和女儿阿莉娅分开生活。茨维塔耶娃思女心切,写信用的是一丝不苟的印刷体,方便四岁女儿阅读。每一个俄文字母都写得很好看,传递着炽热爱意、亲骨肉思念与母性幸福,手写的每个印刷体字都像小型美术作品,笔触上也含有文化艺术养分。
二十一年后,一九三九年,茨维塔耶娃再次使用擅长的印刷体写信,但不是写给女儿,而是写给羁押女儿阿丽娅的苏联内务部最高领导人贝利亚。茨维塔耶娃与俄国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判断人性具有精确的第六感,对女儿被释根本不抱希望,而写信只为存以备考。
她相信未来,这些信、这好看的印刷体俄文重将见天日,也还她家一个公道。茨维塔耶娃甚至有点降尊纡贵地在信中写说,她的丈夫艾夫隆和女儿阿丽娅是布尔什维克的“先祖”民意党人的嫡亲后代,也是烈士遗孤。言下之意,放不放人,看着办吧。茨维塔耶娃的印刷体书法依然漂亮,充满了崇高、正义与严峻的精神之美,唯独不见温馨。这些亲笔信已成为俄苏文学档案的无价珍宝。
《大公报》 作者:冬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