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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怀信:用影片记录青海这神奇的土地
- 发布时间:2011/8/12 阅读次数:9079 字体大小: 【小】 【中】【大】
马有福:青海电视台纪录片曾经在全国都有很高的知名度。每每提及这个话题,大家就会不约而同地提起你和刘郎,是你们二人创造了这一辉煌。幸会!我今天约你就是想跟你学习的。
王怀信:过奖!其实,我们两人只不过是各自摄制组的主心骨而已。在我们各自的摄制组里,还有很多人,包括摄像助理、司机等帮手,没有大家的配合,电视是做不成的。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自己首先身体力行,然后带动大家共同投入工作,把工作当成自己的生命,甚至是宗教。
马有福:我想听听你们当时工作的状态。
王怀信:我举一个例子来说明。1970年,青海电视台一诞生,我们就开始了拍片子。我清晰地记得拍第一部纪录片《鸟岛》的情景。那时,鸟岛刚刚发现,通往鸟岛的道路上到处是湖水,要想接近鸟岛就得卷裤腿钻水进入。水浅的地方,淹不过膝盖;水深的地方,超过膝盖。我在当时林业局一个叫陈实的专家的带领下,扛着机器、三脚架和胶卷进入了鸟岛。在鸟岛上扎帐篷、住帐篷、自己烙饼子、做饭、吃鸟蛋,像苦行僧一样一个人呆了整整一个月,台里每天给4毛钱的补助。在当时,尽管艰苦,尽管孤独,但我很珍惜自己的担当。因为,那时,中央电视台特别信任青海电视台,他们每年在自己都非常节省彩色胶片的情况下,给我们提供了7盒(7个小时)的彩色胶片,那是多么珍贵的支持和信任。出于责任,出于感恩,我认真研究每一个镜头,珍惜在岛上的每一分钟时光,所以,后来片子在央视一炮打响,并引起了国际关注。
马有福:自此之后,你一发而不可收,拍出了一批叫响全国的纪录片,请给我们做个简要介绍。
王怀信:片子是拍了一些。比较有印象的片子有:早期有《唐古拉人》,这是在唐古拉山上拍的,主要反映的是周总理都点名表扬过的15地质队的事迹,整个片子只有26、7分钟,是一部黑白片,现在看来就比较有价值了。1976年与中央电视台合拍的《今日柴达木》是一部系列片,26分钟一集,一共拍了7集,这在中国电视发展史都是不可多得的片子,也是中央电视台和青海电视台合作的成果。那时,我们两台之间的合作太紧密、太愉快了。紧接着,我们又拍了一部《漫游青海湖》的片子,这部片子虽然只3集,每集30分钟,但拍摄却拍了一年多,按照季节的顺序,我们绕湖走了一周。那时,哪有今天这么好的公路。沿湖草地上不是黑土滩,就是老鼠拱起的土堆,就连熟悉草地的马匹行走时,也是几步一个跟头,不能畅行无阻。就是这样,我们边走边拍,一步步绕湖一周,这简直像是在完成一桩宗教功课。有时,骑在马上行走时,怕摄像机受损,我们就把机子沉沉地挂在脖子上。有时,在马背上就要骑行16个小时,下了马,我们就一头栽在地上,脚都麻木了、硬了。但我们从不叫苦。站在原地,揉揉腿脚,卸下装备,就开始扎帐篷,支锅灶,打点一日的生活。说是生活,其实,那简直是受难和自我放逐。一天只吃一顿糌粑,晚上常睡帐篷,照明靠着天光和蜡烛。没人催我们吃苦,没有人逼我们,但我们就是守约般履行自己的职责。
马有福:你的片子几乎都是用汗水和心血浇筑的。你在拍摄这个片子时,有什么动力?
王怀信:可以这么说,任何东西,不论是拍片,还是写文章,都得有动力,也应该付出心血,这是生活的常识,也是做成一件事情的基础。就比如,在拍《丹顶鹤的家乡》这部片子时,就有一种特别强烈的责任感。因为,那时候丹顶鹤是我们国家的一级保护动物,其数量有限。印度说,他们发现了两只,而我们认为,丹顶鹤的故乡就在中国,是青海原有的珍稀动物。为了证明,我们就踏上了体现一个国家价值的道路。这一次拍摄非常艰苦,历时三年,从1978年到1981年,行程达到8万公里,从青海到西藏、贵州,开着台里的嘎斯车,在全中国的偏僻地方跑,早忘了危险。我们这个摄制组,简直就是一支民工队伍,所到之处,都带着帐篷、锅碗瓢盆和灶具,至于拣牛粪、烧柴禾更是生活的常课。记得为了隐蔽,我们冬天在隆宝滩的冰天雪地里常常一待就是一个整夜。就是在白天拍摄的日子里,也十分艰苦。早上,我们踩着充满了冰渣的沼泽进入拍摄点,晚上回来时,衣裤常常冻成了一张老牛皮。就这样,从春到冬,我们等丹顶鹤孵出了一代雏鸟并能飞翔之后,才又随着鸟儿的南迁转战南方。没有一种奉献精神和乐在其中的职业精神,这事就无法彻底做下去。
马有福:直到今天,你觉得哪一部片子让你依然感到很自豪?
王怀信:对于付出了自己心血的作品我都比较真爱。虽然,每一部都不是精品,但我都是认真对待的。如果说最让我真爱的片子的话,我觉得《唐蕃古道》值得一说。首先,它有一定的学术价值,这是一条淹没在历史深处的一条大道,既是一个商业的通道,也是一个中国和平统一的大道,这条大道值得大说特说。其次,这是青海电视台与中央电视台之间合作最长的一个片子,它一共23集,从1983年拍起,一直到1986年才拍竣。前期经费将近投了300万元,后期是中央电视台做的。再次,这个片子是中国人自己拍出的一个最长的系列彩色片。最值得自豪的是,我们青海台是这个片子的主力,摄制组主要以青海电视台为主。
马有福:有没有留下遗憾的片子?
王怀信:有,肯定有!电视本身就是一门遗憾的艺术,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在我的片子中,我对《格拉丹东儿女》(1990年拍竣,上下集,每集50分钟)有点遗憾。虽然,这个片子获得了全国文艺“星光奖”,在全国影响很大,但老实说,这个片子的效果声不行,因为录音设备实在是遗憾。
马有福:你是怎么舍得放下自己钟爱的纪录片而退休了呢?
王怀信:我最后在台里拍的一部纪录片是《活佛转世》,这是1995年就开始拍起的一个片子,一共六集,最后署名单位是中央统战部和青海电视台,片子也在青海电视台播出。毫无例外,我在拍摄时下了大力,费尽心情,算是出了力、流了汗。但最后有人说,这不是我为青海电视台干的活。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好了,也该退休了!就退了。
马有福:就这样退休,对纪录片还有牵挂吗?
王怀信:不太牵挂!我这人说干就会狠下心来干好。说不干就不干,我不是什么高人,但我知道见好就收。如果说,还有一点留恋的话,我对自己的一个构想还每每被提及,那是一个大片,我起的暂定名是《西部民族走廊》,提纲都已经拉出来了,拍摄路线很长:从青海拍起,沿黄河拍到缅甸,从藏族拍起一直拍到佤族为止,这中间牵涉几十个民族。片子既有主线,也有内容,拍起来肯定很有意思,不过,这也很费时间,最起码也得需要个两年、三年。
马有福:太遗憾了,你退休的这一年正是我进台的时候。那么,你对青海电视台纪录片的社会影响怎么看待?
王怀信:上个世纪的80年代、90年代,青海电视台尽管是个小台,但在全国电视台的排行榜上总在前列。多少次到内地开会,青海台的领导被特别看重。青海电视台给中央电视台提供的大片子比发达地区的大台要多。由此,青海台的威望也是很高。中国电视协会分配理事名额时,一般每个台只给一个,大多由分管业务的副台长担任;而给青海台就给两个名额:一个是领导,一个是纪录片编导。在中宣部、广电部的重要会议上点名表扬我和刘郎。有时,我都觉得蛮不好意思。
马有福:王老师,你怎么评价刘郎?
王怀信:刘郎是个很不错的纪录片编导,这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电视人。他的文学功底要比我好,他的悟性也好,所以,在做艺术片和具有诗性的纪录片方面,他确实开辟了一条道路。他的《西藏的诱惑》、《天驹》、《上下五千年》等尝试了一些电视手法,并取得了成功。他调到浙江电视台以后,每每有新片,诸如《西湖》等一旦完成,即刻盘给我,征询我的意见,对我很客气。这是他的修养。我们之间关系很好。他是一个值得尊重和钦佩的电视艺术家。
马有福:你对青海电视台未来的电视纪录片人提点忠告如何?
王怀信:忠告谈不上,大环境如此,大的社会氛围如此,任何人都阻挡不了潮流。但是,我们必须清醒的是,追着潮流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一个媒体的操守就跟一个人一样,必须要明白自己的长项。我们千万不能拿自己的短处跟人家的长处跑。前几年有一句曾经传遍媒体的话: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或许才能找到自己的出路。社会发展太快,我们不能迷茫。纪录片曾经是青海电视台值得珍视的家产,我们不能拿着这一份家产再当资本,但是,我们可以借此总结自己,或许还会再次迎来自己的丰收。作为一个老电视人,我做梦都希望青海电视台事业更加辉煌,前途更加灿烂、光明。
马有福:王老师最近关心什么东西?
王怀信:基本完全是退休赋闲状态,每天跟爱人上山锻炼,不太有什么特别的关注。但我还是那么热爱青海、青海的山川大地,就连看到电视画面上开车追逐藏羚羊的镜头后也会心疼半天。我最近在整理自己的照片,有些片子特别珍贵,想着在适当的时候通过什么方法,把这些片子出了。青海太美了,我不忍心一个人独享这些照片,现在买了一个扫描仪,有时间、有兴致了,就把这些东西转换成电子版的。哪天,你有时间过来看看。
马有福:谢谢王老师。
王怀信:交流是互相学习,不用谢,常联系!(作者:马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