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青海

广西

上海 

河南

宁夏

天津 

陕西

辽宁

重庆 

吉林

山西

江苏 

湖北

贵州

四川 

湖南

新疆

浙江 

福建

广东 

云南

西藏

山东 

甘肃

台湾

安徽 

江西

投稿 

河北

澳门

联系我  

黑龙江  

内蒙  



繁體中文
当前位置:首页 > 地方频道 > 重庆频道 > 详细内容
重庆老人用笔记录川江上的纤夫
发布时间:2011/4/20  阅读次数:9068  字体大小: 【】 【】【

  一台款式过时的台式电脑摆在这扇窗边。一块皱皱巴巴的红布小心地盖在键盘上,椅子的扶手坏了,只能用一块木板和两根黄色皮筋将它绑起来。83岁的田洪光老人在这里消磨每一天的大部分时光,他总是弓着后背,用自己榆树皮一样苍老的双手在电脑上敲打。

  这个最高学历只是小学毕业的重庆老人,用了大半生时间还原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长江和船夫生活,写出了一部120万字的手稿《死了没埋的人》。

昔日川江上的拉纤场景  照片均由田太权提供

  3年前,手稿被删节为55万字付梓出版。可直到今天,这本毫不起眼的厚书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在新华书店的销量也没能超过50册。一切都与儿女们之前的想象一样,“在这样一个快餐时代里,有谁会愿意看看这本写三四十年代底层生活的书呢?”  

  但一个长期关注长江的文化人无意中读到后,却发出感慨:“如今,川江上有了雄伟的三峡大坝,但再也没有了桡夫,没有了急流险滩,更听不到那曾经悲凉、激昂、打动人心的川江号子了。因此,有关长江往事的记忆变得越来越珍贵……这本书的价值在于真实地再现了长江的‘前世’。”

  可是对于田洪光老人来说,想要记录这一切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初衷,“等我们这辈人死了,还有哪个来讲川江的故事呢?”

这些事情我要记到,死都要记到

  在江上,“弄船”不是份体面的职业。旧时的重庆曾经流传着,挖煤的是“埋了没死的人”,弄船的是“死了没埋的人”。

  田洪光出生在江边。三四岁就下河凫水拉船。高小毕业后,因为付不起“五斗米的学费”,被迫辍学,12岁时正式成为一名小船夫。每天,在一条“出租车般大小”的木船旁,学习上水拉纤、下水推船,为两岸的人们摆渡。

  父亲早逝,这个农家孩子正在独自经历一场自己也茫然不知方向的大时代漩涡。新的共和国成立后,他被调入重庆水上公司菜园坝站做一名船工。

  今天的人们已经无法想象那时川江的凶险。作为长江上游河段,这段从四川省宜宾市到湖北省宜昌市的重要航道,长1000多公里。老船工们回忆,几乎每5公里就会遇到一处“要命的险滩”。

  田洪光曾亲眼目睹,一艘装煤的缆载船因为超载“被浪沉了”,乘客像树叶一样漂浮在江面上,呼救声撕心裂肺。湍急的江水将船板撕成碎片,“像箭一样射向落水者”。一个平日里最熟水性的船工,本来已经弃船游走,没想到这时却被碎木板刺中,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正因如此,对当时还很年轻的田洪光来说,没有比“多学些弄船的手艺,不挨饿”更紧要的事了。那时,既没有师傅,也没有教材。每到船靠岸时,他就立刻去码头上找间茶馆,要一碗3分钱的“玻璃茶”,听那些几十年船龄的老师傅摆龙门阵,记下他们口中各个险滩的状况、肉眼看不到的礁石和冬夏风向。

  除了死记硬背,学这门手艺似乎没有其他诀窍。更何况船工们大多脾气古怪,“你就仔细听,莫要开腔,如果你发问,他们绝对不会回答”。有时,老船工们会说起许多江上的传奇故事。田洪光也将这些一并死死地记在脑子里。

  1982年,这个摸透了川江秉性的老船夫终于退休了。有时,他也会和孩子们讲讲那些古老的故事。大女儿田家还记得,自己曾经随口说过一句,“要是能写下来就好了。”没想到,“他就真的听进去了这句话,一发不可收拾地写起来。”田家笑着说。

  这位身高不到1.6米的老人,认定自己有了一项重要的事业。他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写作,“夏天的时候,打个赤膊,从早写到晚”,最多的时候,居然能写上12个小时。甚至直到现在,老伴也会抱怨几句,“20多年喽,在屋里头一直坐着写,啥子都不干”。

  那时,没人看重书桌上这摞越来越高的稿纸。对于5个子女来说,这充其量不过是父亲“消遣晚年的最好办法”。10年时间过去,在早春一个毫不起眼的日子里,这个像蚂蚁一样勤力写作的老人,终于在手稿上重重地写道:“1992年2月初稿完毕,谢天谢地!”

  可没有人知道这重逾5公斤的手稿到底写了些什么。他买最便宜的红格子稿纸,修改的时候只能用蓝色圆珠笔在上面重重地涂上一笔。如果需要整段修改,他就小心地剪下一块白纸,在上面重写一遍,再像打补丁一样贴到原稿上。

  眼下,这个老人有时会佝偻着脊背,用一种对待宝藏般小心翼翼的姿势将这份书稿从柜里拿出,翻看,尽管薄薄的稿纸已经布满霉斑,发黄变脆,轻轻一碰就可能裂开。蓝色的圆珠笔字迹也已经开始褪色。一展开时,一股发霉的味道就冲出来。

  但他一边略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说,“看看这手稿,很不规范哈。”另一边,又宝贝似地摩挲着,“这些事情我要记到(重庆方言:记住),死都要记到。”

        “手写的历史”是多么脆弱

  初稿完毕后,老人花了大半年时间,重新誊抄了一遍手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儿女们哭笑不得。他用塑料袋包好那份“比较干净”的手稿,一个人兴冲冲地坐上公共汽车,直奔市里的一家杂志社。

我要评论
  • 匿名发表
  • [添加到收藏夹]
  • 发表评论:(匿名发表无需登录,已登录用户可直接发表。) 登录状态:未登录
最新评论
    暂无已审核评论!
文章分享:

 尊重网友!请你遵守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维护人民共和国其他各项有关法律规定     友情链接

        

本版权归文艺在线网站所有,其图文资料严禁商业下载,违者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文艺在线  copyright 2006-2080   信息部ICP备案号:京ICP备0908200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