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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近日引起热议的中国留学生张磊承诺向耶鲁大学管理学院捐巨款以及留美中国博士生江海松吻别女友致机场大乱的新闻进行评论。文章表示,对这两例事件的风评,似乎都牵涉到道德的界线,其实是对文化的误读。
文章如下:
2010年新年伊始,在美国发生的两件与中国人有关的事件牵引公众视角,甚至引发社会舆论大哗。其一是,耶鲁大学校长宣布,该校2002届毕业的中国留学生张磊承诺向耶鲁大学管理学院(SOM)捐赠888万8888美元。其二是,罗格斯大学联合分子生物科学系中国博士生江海松元月3日在美东纽瓦克机场吻别女友闯入禁区,导致机场关闭6小时、上千旅客滞留、多个航班误点。
一是善举,一为触法,两位中国留学生却都遭遇前所未有的热议风评,众多评议中肯或不乏独特角度,然有些观点却难免偏颇。
张磊明确表白他捐款的动机:“耶鲁改变了我的一生”。张磊相信自己事业的成功得益于耶鲁的教育,他所创立的Hill house Capital Management(高瓴资本管理有限公司)也以耶鲁校园里的一条路命名。因此有声音指责道:“你在中国上了十几年学,没有中国大学的教育,你什么也不是!”弦外之音自然是“忘恩负义”、“不爱国”。
张磊捐款不讳言是对耶鲁的感恩,但也清晰点明划拨一部分提供给“杰克逊全球事务学院”国际关系计划项目作奖学金,资助耶鲁各种与中国有关的学术交流活动。耶鲁大学1月12日发布声明回应了张磊捐款所引发的质疑,表示张磊“也曾很慷慨地向他祖国的教育项目提供帮助”。声明并强调,张磊意识到他的母校和自己的祖国存在密切联系,其捐赠是为了进一步发展这种联系。
江海松吻别女友导致机场瘫痪,一些网民视之为“浪漫”之举,以为在西方世界的吻别是社会常态,不足为奇。诚然,热恋中的情人相见时难别亦难,拥吻惜别难分难舍的情景,地球村各个角落都在无休止地上演,今天开放的中国社会可能发生更浪漫奇异的故事。江海松此举不足为训的是,他和女友的“浪漫”不能以破坏机场安检规矩为代价,不能以导致千百人因安全因素而滞留为背景。这一幕拥吻镜头倘若被曝光于纽约时代广场或者帝国大厦顶楼,倒容易被世人视作“经典”、“浪漫”的“世纪之吻”,遗憾的是他把吻别场景挪在安全控制严格的机场禁区,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这两例事件的风评,似乎都牵涉到道德的界线,其实是对文化的误读。
校友事业有成后对母校捐赠的无数事例,上百年来早已在美国教育界传为美谈,是美国大学尤其是名校能够在学术、风范等各方面傲然于世的基准,也是美国社会捐献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张磊捐款只是近年一些学有所成中国留学生回馈母校的善举之一,因为他没有(或暂时没有)捐献中国母校或家乡什么项目而送他一顶“不爱国”的大帽子,这种说辞太武断也太狭隘,只会让人哑然,也让更多有志以不同方式报效祖国的留学生或海外华裔徒添“挫伤感”。
一些网民或江海松本人或许把机场吻别当做新人类的浪漫,甚或还以并非恶意而期冀摆脱“挑衅入侵罪”等指控。但此举以破坏航空安检及导致人员、经济损失上亿元为代价,这样的浪漫谁消受得起?人类文明之一的浪漫,遭遇安检制度的抵制,乃是他在不恰当的地点做出不恰当的举止,哪怕那是起源于千古爱情的冲动,也是对情爱文化的亵渎。
安平:给捐款耶鲁算算账
关于张磊向耶鲁大学捐款一事,我想说的,不是张磊捐款这一行为在法理上的正当性——个人有权处理私人财产,这是一个文明社会必须捍卫的底线,无需多说。我要说的是张磊捐款在情理上的正当性。
对一个理性人而言,与财富有关的最大道德准则,就是让金钱用在能使之发挥最大效用的地方。用错了地方,就会造成浪费。先看看888万美元能做什么。按1月12日的汇率,888万美元相当于人民币6000万元。依照教育部前两年的说法,大致一个本科大学生4年下来的培养成本接近6万元,6000万人民币,就能培养1000个大学生。看到这个数字,估计不少人会急火攻心,甚至眼前立马浮现出由于张磊的“背叛”,1000名本来能上大学的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只能到垃圾场捡垃圾去的图景。
但我估计,耶鲁大学毕业的张磊看到的肯定不止这些。前段时间有网友爆料:“山东聊城大学校门造价高达8000万,南昌大学校门花了2000万-3000万元,合肥工业大学校门花了500万元,浙江城市学院北大门花了800万元,西安文理学院花了888万元”,也就是说,张磊捐出去的这些钱,能建0.75个山东聊城大学的校门,2个南昌大学校门。这还没算更烧钱的楼堂馆所。6000万人民币,60万一辆的轿车,能买100辆。按武大前校长刘道玉披露的:“不仅副部级的书记、校长配专车,而且副书记、副校长、校长助理也配了专车,甚至连已退休的副部级的书记、校长仍然配专车,一些部长、处长明不配暗配,公车私用是普遍的现象。”掰着手指头算算,这6000万,能给几所大学的领导配齐专车呢?
而耶鲁大学,大家都晓得,没那么大而豪华的校门,没那么多副校长和众多的政工教师,也没那么多取消不掉的吃喝宴请。它的财务制度相对公开透明得多,捐给耶鲁的钱基本上能保证用到该用的地方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有人坚持认为以上所说是两码事,亦即无论这笔钱在国内下场如何,都不应该成为将财富捐给外人的理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很多高唱国际主义歌曲的人,内心都是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这不是秘密。把这些人高分贝的反对声看成是对老佛爷“宁赠友邦,不予家奴”的“反动之反动”,也未为不可。问题在于,他们真的明了他们所反对与支持的是什么吗?他们心目中的“族”与“国”在多大程度上是存在于臆想中的抽象概念?
略微有些财经常识的人都看得出来,被高喊“卖国”的张磊究竟与谁采取了相同的策略。众所周知,我们有高达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些外汇储备中的相当一部分买了美国国债。如果把美国看成一个股份公司,中国就是美国最大的股东。巨额外汇储备支撑起美国人的超前消费,并且由于美元贬值等因素,我们的外汇储备一度大幅缩水。
而从情感上说,换了我是张磊,显然我宁可将这笔钱给耶鲁,说不定能培养出一个爱因斯坦,也不愿意给国内大学建设一个豪华的大门。